石虎立太子的诏书下达之后,石赵朝局立刻变得暗涛汹涌。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: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  彭城王石遵从幽州率军赶回了河内,与征虏将军冉闵之间信使往来不绝。义阳王石鉴从徐州率军赶回,与冠军大将军姚弋仲之子姚襄密会黎阳。 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汉武王三年八月,龙城   燕王慕容皝病危,临终之际,召世子慕容俊叮嘱道:“方今中原未平,当招纳贤士豪杰,共图大业。慕容恪智勇兼济,才堪任重,你一定要重用他,才能成就我慕容氏席卷天下的帝业!”   慕容俊,慕容恪,慕容霸一起指天发誓:“必不忘陛下之志!”   九月,慕容皝病死,慕容俊继位。慕容俊大赦境内,遣使诣建康告丧。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立幼子群狼争位(二)  汉武王四年(公元349年),四月,洛阳   诸葛雅站在城楼上,检阅着自己的部下。她的身影出现之处,便会激起汉国人民发自内心的欢呼与膜拜。她为人民带来了安全、饱暖和尊严。在汉国人民的心中,她是不可亵渎的女神。   校场上展示的是张佩训练的一万大戟士。大戟士有着严苛的选拔过程,需要身材魁梧、膂力出众、沉稳坚毅之人。入选之后,需要经过严格的阵列和战技训练。   大戟士的标准装备是全身重甲和长戟。重甲采用冷锻钢法制成,包裹着战士的全身和面孔。长戟长六尺,戟尖和月枝上面刻有血槽。大戟士们肩并肩结阵之后,层层迭迭的长戟便构造了一片钢铁丛林。   这是当世最强的重步兵。要与胡人逐鹿于中原,必须建立一支能够抵抗铁骑冲击的重步兵。而大戟士与元戎弩兵的组合,让汉军终于可以在胡骑铁蹄下站稳脚跟。不动如山的防御,如雨飞射的劲弩,一切敢于接近军阵的敌人,都将得到惨痛的教训。   “万胜!万胜!”   诸葛雅向士兵们挥手致意,士兵们报以热情的欢呼。   “雅姐姐,佩儿的大戟士训练得怎么样?”   张佩从后面贴了上来,她的眼睛亮晶晶的,嘴角露出了一丝邪恶的媚笑:   “晚上要好好奖励一下佩儿呦......” 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“伯鸾兄,身佩相印,名动列国,还记得故人否?”   丞相府中,李鸿接见了一位年轻人。对方恭敬地递上了一封书信,正是李鸿多年不见的好友王猛所书。透过信上的文字,李鸿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王猛穿着旧布袍,顾盼谈笑之间,英姿勃发的景象。   这位年轻人名叫崔逞,出身清河崔氏,乃曹魏中尉崔琰之后。得王猛举荐出仕,奉苻洪之命出使汉国。   “汉王乃命世之英豪,苻公亦一时之俊杰;汉王有秦川四塞之险,苻公有齐地东海之利。如今石虎倒行逆施,赵国社稷将倾,若二国连和,共为唇齿,进则可以兼吞天下,退则可以鼎足而立。愿丞相熟思之。”   李鸿笑道:“赵国豪杰三人,汝主之外,尚有冉闵、姚弋仲。姚弋仲刚直仁厚,冉闵中夏苗裔,皆可为盟。”   崔逞对曰:“外臣来使前,景略公料定丞相必有此说。”   “姚弋仲愚忠之人,忠心石氏,不足论也。冉闵野心勃勃,欲王中原,届时将与汉国接境壤界。两国若欲广大疆土,必兴兵攻战不止,岂可为盟?”   “汉国与吾主各居东西。岂能倍中原之地,罔他国之议后而深入?则两国之不能相害,亦明矣。此远交近攻之理也。”   李鸿遂许之,以上宾之礼相待,回信答复,许以盟好。 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黎阳,桃源谷   草地上架起了篝火,吕氏姐妹赤着脚在火堆边翩然起舞。透过薄薄的轻纱,胸前和小腹处的金铃清晰可见。   舞步越来越快,铃铛声响成了一串。吕氏姐妹雪白的肌肤变得潮红,透明的水珠沿着大腿内侧流了下来,一直流到了草叶上,在火光下闪闪发光。在姚菁的淫威下,她们只能咬着牙继续。   如此令人血脉贲张的场景,义阳王石鉴却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,只是低头不住地喝酒。   姚菁举起酒杯,向石鉴致意:“王爷,是我的女奴跳得不好吗?”   石鉴苦笑道:“现在就是全天下的美女站在我的面前,我也没有心思欣赏。陛下想要传位给那幼童,只怕过不了几天,就要先除了我。”   姚襄安慰道:“俗话说虎毒不食子......”   石鉴猛地打断了她的话:“嘿嘿,我们大赵的这只老虎,可是儿孙一起吃。十年前,老大(石邃)只是出言不逊,满门二十六人被他杀得一干二净。三年前,老二(石宣)满门被杀,他可是连几岁的亲孙子都不放过。”   石鉴酒意上涌,说出了藏在心底的恐惧:“这老不死的既然要立那幼童,我们便都是障碍,谁晓得还能再活几天!”   姚苌在旁边冷冷地道:“那就让这老不死的快点死!”   石鉴吓得酒都醒了,颤抖着说不出话来。   姚菁嫣然一笑,娇艳的红唇在火光下更增魅惑:“王爷放心,只需安心歇息即可,过几天自然有喜讯传来。”   自从准备拥立义阳王石鉴,姚襄兄弟便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。他们早就收买了宫中内侍,随时可以将叶神医的毒药投入那暴君的饮食之中。   桃源谷中,潜藏着姚家最核心的精锐——五千弓骑兵。一旦邺城有变,数日之内,便可兵临邺城。 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四月,邺城   今年正月,石虎即皇帝位,实行大赦,改年号为太宁,并将儿子们的爵位全都晋升为王。晋封姚弋仲为西平郡公,给他剑履上殿的特殊礼遇。晋封苻洪为略阳郡公、车骑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。   这是他立幼子石世为太子后,对其余诸子的补偿。同时又担心国中重臣作乱,特意升赏羁縻。   可惜的是,他的几个儿子并不甘心为王。   “将这几个无能的庸医拖下去,喂狗!”石虎愤怒地咆哮着。在哭喊求饶声中,石虎心中升起了深深地恐惧。   这已经是第十三批医者了。   一个月来,石虎的身体迅速衰老。没错,就是以加快了几十倍的速度在“变老”。   石虎怀疑自己被下了毒,但是所有的医者都查不出毛病。他换了五处居所,杀了七批御厨,但症状却丝毫没有改变。   “我纵横天下,难道就要这样窝囊地死去吗?”石虎心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。   摸着自己干枯起皱的皮肤,石虎悲从中来,涕泪横流。   “以彭城王石遵为大将军,镇冀州;义阳王石鉴为丞相,录尚书事;张豺为镇卫大将军、领军将军、吏部尚书;并为辅政大臣。”   石虎按上了传国玉玺,诏书上落下了“受命于天、既寿永昌”八个字。永嘉五年(公元311),前赵刘聪俘晋怀帝司马炽,玺归前赵。十九年后,后赵石勒灭前赵,得玺。更别出心裁,于右侧加刻“天命石氏”四个字。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刘皇后得到消息,急招张豺入宫商议。   张豺看着坐在宝座上的皇后,即便她已经被封为皇后,却依旧是十八年前的那个美丽又胆怯的小女孩,脸上始终还是一副畏怯而惹人怜惜的模样。   “张大将军,请你一定要帮帮我!陛下恐怕时日不多了……一旦陛下驾崩,彭城王石遵和义阳王石鉴手里都握有重兵,我和世儿一对孤儿寡母,如何是他们的对手?”   张豺叹了口气,他明白刘皇后的恐惧。而他确实不忍心,让这个美丽而又畏怯的女子,死在石虎那几个残暴的儿子手里。深知石虎父子习性的他,为刘皇后出了一计。   刘皇后笑逐颜开,美丽的双眸中全是感激的泪水。   “张大将军,你真是一个好人。世儿若能平安即位,我们母子愿与你共治天下!”   张豺微微叹了口气,行礼告退。他只是希望能够在远处一直看着这个美丽而又畏怯的女子,一如初见的那日。除此之外,别无所求。 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石虎在将诏书送出前,遇到刘皇后哭诉,说她听到了宫中传言,说彭城王石遵与义阳王石鉴乘陛下有疾,潜入京畿、图谋不轨。石虎本就是多疑的性子,他立刻派亲信快马加鞭,赶往彭城王和义阳王王府宣诏。   半个月后,信使返回。彭城王和义阳王果然都不在王府,信使们先后等了数日,才见到两位王爷。   “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,果然都不怀好心。我这病,八成也是他们害的!”石虎拍着桌案大骂:“传诏,罢免石遵石鉴二人官爵,押入宫中看守!”   刘皇后喜不自胜地拿到了诏书,然而没过多久,她的心情便从云端坠入了深渊。   四月二十二日,石虎病笃,不省人事。而彭城王和义阳王悍然抗旨,拒不奉诏,甚至公然指称是刘皇后假传诏令。   刘皇后情急之下,自拟诏书,任命张豺为太保、都督中外诸军,总管尚书职事,就像西汉霍光辅政专权一样。   张豺接到诏书之后,惊慌入宫。他了解石虎,知道对方绝对不可能下达这样的诏令。在后宫里,他见到了垂泣的刘皇后。   刘皇后见到张豺后,就像溺水的人紧紧拉住救命稻草一样,紧紧扯住他的衣袖不放手,哭道:“张将军,你不要离开我身边。”   张豺长叹不语。他心里明白,当刘皇后发出这道伪诏之后,自己再无退路。彭城王石遵、义阳王石鉴,还有那冉闵、姚弋仲、苻洪三人,都绝不可能再放过自己。而以自己手里掌握的区区禁军,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。   他其实还有一条生路,就是拿下刘皇后母子,献给姚弋仲。以姚弋仲的仁厚性格,必定会饶他一命。但他却宁愿与她同死……   四月二十三日,石虎去世,太子石世即位。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刀光起邺城被兵(一)   汉武王四年(公元349年),四月,河内。   营内一队队甲士穿梭行走,甲坚兵利。工匠们正在检修着巨大的攻城器械。整个军营中弥漫着临战前的肃杀气息。   彭城王石遵与征虏将军冉闵并排而坐,神态亲密。   “棘奴(冉闵小字),邺城传来诏书,召我入京辅政,以我为左丞相。棘奴以为该如何应对?”   冉闵也不回答,只是将手中的密报递给了石遵。   初春的阳光透过帷帐,照在石遵的脸上。他的表情先是惊愕,后来变成了不可抑制的狂喜。   “陛下已薨,刘氏与张豺矫诏乱国!”   “棘奴!这消息确实吗?”   冉闵道:“这是司空李农亲笔所书。张豺欲杀李司空,李司空出奔广宗,得乞活军拥戴,正与宿卫军在上白一地相持。”   冉闵的声音变低。   “殿下长且贤,先帝亦有意以殿下为嗣;正以末年惛惑,为张豺所误。今女主临朝,奸臣用事,上白相持未下,京师宿卫空虚,殿下若声张豺之罪,鼓行而讨之,其谁不开门倒戈而迎殿下者!”   石遵怦然心动,但还有一些犹豫:“但是先帝毕竟立刘世为太子,我若夺之,恐众人不服。”   冉闵哈哈大笑:“王兄这么说,倒像是儒士说那王道正统的样子。天下唯强者居之。有不服的人,统统杀了便是。”   石遵犹疑不语。   冉闵纵身而起:“我举兵而来,原本以为王兄明白这个道理。自古想要登上王位的,无不要做最危险的赌博,胜则有天下,败则无埋骨之所。既然王兄没有这样的勇气,还是回幽州安居王府的好。但愿太子将来心存仁厚,能让王兄得享平安荣华。”   石遵抱住冉闵,叫道:“棘奴勿走,全凭棘奴!事成之后,我为天子,汝为太子,天地为誓!” 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四月,黎阳   姚家兄妹围炉而坐,脸上皆有不甘之色。他们已经收到了来自邺城的消息,知道石虎已死。但是让他们郁闷的是,冠军大将军姚弋仲却拒绝举兵,坚持执行石虎遗诏。   “父亲真是愚忠,拥立刘世即位,对我们有什么好处?——这茶水这么烫就端上来,是想烫死我吗?”   姚菁一脚踹翻了吕昕夕,踩住她的小腹,将一壶滚烫的茶水浇在了少女最为娇嫩的身体部位。吕昕夕疼得浑身颤抖,但却不敢叫出声来。吕昕月低下了头,眼中满是水雾。   “妹妹,你心中不快,又何必迁怒于人。”姚襄看不下去了,在旁边劝解。   “哟,五哥(姚襄为姚弋仲第五子),你要是喜欢他们,我今晚就安排她俩为你侍寝。”   “小妹,够了!我们在商讨大事,家国未来系于一线,你不要无事生非,在这添乱!”姚苌突然厉声斥道。   “呜,你们欺负人!”姚菁哭了起来,牵着吕氏姐妹项颈上的锁链,冲出了屋子。   “二十四弟(姚襄为姚弋仲第二十四子),小妹还小,你不要对她这么凶。”姚襄道。   “五哥,你平时太宠溺小妹了,这才让她养成了现在的坏脾气。方今乱世,即便王朝世家,盛衰变幻都是一刹那的事。怎么敢不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!”姚苌肃然道。   “我倒希望小妹一辈子活得开开心心,不必有那么多的顾虑担忧。家国天下,本来是我们男人的责任啊。”姚襄的神态柔和悠然:“二十四弟,你素来足智多谋,对当下形势,有什么想法?”   “父亲一心为国,想要说动他拥立义阳王,是不可能的。我听闻冉闵与彭城王在河内打造攻城器械,想必是要起兵。我们且先让冉闵挑头,待他取了邺城之后,义阳王、沛王、汝阴王怎能心服?届时让他在冀州与诸王厮杀,我们去取兖、豫两州,虎踞中原,岂不美哉?”   姚襄沉吟道:“兖、豫两州北有黄河天险,西有宛城之塞,东有淮、颍,南有陈、许,地方千里,人口繁盛,足以蓄养数十万,乃魏武霸业之基。只怕那汉王诸葛雅和苻洪有别样心思,合兵伐我……”   “苻洪世子苻雄前日派来使者,说苻氏只要青、徐两州,与我们共结盟好。汉王诸葛雅那边么,我已遣使赠她并州地图,待她取了并州之后,自有燕国慕容氏与冉闵头疼。” 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五月,上党   五千大戟士身着三十斤重的冷锻钢甲,手握六尺长戟,背着可以连发三十矢的元戎连弩,在山路上跋涉前行。刚刚下过雨的山道泥泞难行,士兵们却没有一句抱怨。因为汉武王诸葛雅与大都督张佩就在他们身边,与他们一起行军。   诸葛雅亲自见证了大戟士的训练过程。张佩传自张郃的大戟士训练法,确有过人之处。   首先是严酷的训练。大戟士一年如一日,兵甲不离身,承受着最严苛的训练。凡是不能坚持或者有抱怨的,都被剔除出去。连忍受辛苦的意志都没有,又如何能面对战场上的死亡威胁?   其次是品性的观察。对别人的失败幸灾乐祸者、只顾自己不顾战友者,都被剔除出去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,品性有亏的人,在战场上必然是溃败的源头。   最后是默契的养成。大戟士的钢铁长林,不需要一个人的武勇,要的是战友之间绝对的信任与默契的配合。   经过一年多的严酷训练,留下的都是意志顽强、同生共死的精锐。诸葛雅在成军之日赞叹道:“有大戟士三万,足以横行天下!”   自从石虎病笃以来,北地诸侯间信使往返,络绎不绝。苻洪占青州和徐州、冉闵占冀州、姚襄占兖州和豫州、诸葛雅占并州,四方势力将赵国的疆土已经提前瓜分干净。   自从与各方势力达成密约之后,诸葛雅对汉国的武装重新做了部署。有夏侯昭坐镇长安,徐绩镇守西域,郭凌、郝真镇守汉中、梓潼,再加上与代国的盟约,汉国雍州可谓固若泰山。赵国暗涛汹涌,内乱将起,钟烈留守洛阳已经足够。   虎牢关东尽是平原,无名山大川之限,诸葛雅并没有与冉闵、苻洪、姚弋仲的精锐铁骑死战的打算。并州多天险,进可威胁河北、退可屏障司隶,又不被石赵三雄注目,正是汉国大戟士的用武之地。 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汉武王四年(公元349年),五月   彭城王石遵与征虏将军冉闵自李城举兵,兵锋直指邺城。   张豺闻讯大惧,驰召上白之军,回邺城固守。李农投冉闵,冉闵引为谋主。   石遵军至荡阴,戎卒九万,冉闵为前锋。   听到军报之后,刘太后和新登基的皇帝石世都慌了神。母子俩养在深宫之中,虽然外面世界战乱不止,但是他们两人却从来没有参与过。这时,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。   “快请张将军入宫!”刘太后在紧急时刻,又想起了那个在背后一直默默帮助自己的男人。   殿内烛光通明,但是人心里却是一片阴郁灰暗。在这暮春温暖的时节,张豺只觉浑身冰冷,宛如赤身行走于冰雪之中。他自是晓得,一旦冉闵率军进城,就是太后母子就死之时。   他对冉闵的性格十分了解,对方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。此时此刻,即便是太后母子想投降,也依旧是死路一条。   面对着太后美丽而又畏怯的双眸,张豺只得沉住气,让平静的语气,帮太后获得一丝心理上的安宁。   “太后,当务之急,一是增派人手,务必坚守城池,二是巡查城内,防止有人借机生乱,三是派遣使者,向冠军大将军、西平郡公姚弋仲求救,姚大将军忠心耿耿,必会遵从先帝遗诏……”   “一切全听张将军的,我们母子两人性命,全都拜托张将军了……”说到这里,刘太后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,浑身颤抖着,喉咙哽咽着,话都说不出来了。   “微臣告退。”张豺正要退下,刘太后疾步上前,紧紧拉住他的衣袖,哭道:“你不要离开我身边。”   这一幕,正如十八年前。 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“破虏将军的大军已经离城不足三十里了!”   军情传到时,满城惶乱、宫里一片号哭之声。张豺只得硬下心肠,掰开了刘太后扯着他衣袖的手指,去城头指挥防守。   他走出殿来,便发现宫中一片混乱,内侍宫女们都踪迹不见,连负责守护王宫的禁军士兵也只剩下零落数人。   张豺连忙策马赶到禁军大营,击鼓聚兵,欲笼城而守。没想到士兵们纷纷议论着:“破虏将军所向无敌,早去投降,还能留得性命,若是守城,必死无疑!”他们争先恐后,打开城门逃跑。张豺连斩数人,却不能阻止禁军逃亡的人流。 第90章 第九十章 刀光起邺城被兵(二) 与此同时,张豺的堂弟、掌握着禁军主力的镇军大将军张离,在军营里迎来了冉闵派来的密使。他心情十分紧张,在密使面前双手颤抖着。   “张将军,你既然愿意弃暗投明,便得早些行动才是。若是等到破虏将军的大军兵临城下,就只能和张豺一起玉石俱焚了。”   “我若是现在献城出降,破虏将军真会网开一面?”张离不安地问着。   “破虏将军名震天下,彭城王又立破虏将军为太子,日后便是君临天下的天子,金口玉言,岂会失信于你?”   张离叹了口气,开始聚集心腹将士。若不是眼见大势已去,士兵们甚至都开始准备倒戈,他又怎会背叛自己的堂兄?如今人心已经散尽,邺城只怕一天都守不住。   “堂兄,不是我贪生怕死,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。”   一个时辰后,张离自率亲信二千,献城门出迎冉闵。 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张豺正在号令将士守城,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。   “城破了,破虏将军进城了!”   听到这个声音,张豺弃了城门,单骑策马赶向宫城。   在大殿里,刘太后抱着新帝,一脸忧惧,见到张豺进来,扑上来将他一把抱住,哀戚地哭着:“先帝尸骨未寒,他们就敢祸乱至此……张将军,求你想想办法,救救我们母子……”   张豺叹道:“如今只有速下诏书,以国政委石遵,或有一线生机?”   刘太后乃下诏,以石遵为丞相,领大司马、大都督、督中外诸军,录尚书事,加黄钺、九锡。   张豺单骑策马,手举诏书,至石遵军前。   石遵犹豫是否接诏,冉闵厉声道:“大王乃先帝之子,天命军心尽归于大王,江山可自取之,何必听伪后乱臣之命?”   石遵顿悟,立擒张豺,遂带甲士入宫,幽禁刘后母子,假刘后诏书曰:“嗣子幼冲,先帝私恩所授,皇业至重,非所克堪,其以遵嗣位。”斩张豺于市,夷其三族。废石世为谯王,废刘后为太妃,皆杀之。   石遵即位后,下诏大赦,尊母郑氏为皇太后,立妃张氏为皇后。以义阳王石鉴为侍中、太傅,沛王石冲为太保,汝阴王石琨为大将军,武兴公冉闵为都督中外诸军事、辅国大将军。   时沛王石冲镇蓟,闻石遵杀石世自立,谓其僚佐曰:“世受先帝之命,遵辄废而杀之,罪莫大焉!其敕内外戒严,孤将亲讨之。”于是留宁北将军沐坚戍幽州,帅众五万自蓟南下,传檄燕、赵,所在云集;比至常山,众十馀万,军于苑乡。   路遇石遵诏书,石冲曰:“皆吾弟也;死者不可复追,何为复相残乎!吾将归矣!”   其将陈暹曰:“彭城王篡弑自尊,为罪大矣!王虽北旆,臣将南辕。待讨平京师,擒彭城王,然后奉迎大驾。”   石冲乃复进军。   石遵使武兴公冉闵及李农等帅精卒十万讨之,战于平棘。冉闵勇冠三军,赵国上下莫不敬畏。见到冉闵的朱龙马出阵,石冲部下皆惊呼道:“征虏来了!”一时俱散。冉闵获石冲于元氏,赐死,坑其士卒三万馀人。   班师之后,武兴公冉闵言于石遵曰:“义阳、汝阴,先帝之子也,资望不逊于陛下;蒲洪,姚弋仲,人杰也,而素有不臣之心。倘内外勾结,举兵作乱,恐中原非陛下所有。今宜以高官厚禄加之,羁之以京城之内。若彼有反意,数百精卒可除之。不可纵之于外。”   石遵从之,下诏命义阳王石鉴、汝阴王石琨、冠军大将军姚弋仲、车骑将军蒲洪入京辅政。 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义阳王石鉴收到诏书,即向姚家兄弟问计。   姚苌笑道:“申生在内而亡,重耳在外而安。一入邺城,则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。何不称病以待天时?”   石鉴深以为然,正与姚家兄弟欢宴,突然见到姚菁惊惶失措地冲了进来:“大事不好了!父亲大人只带了三百家丁,要入邺城辅政了!”   众人尽皆失色。石鉴,姚襄,姚苌一起冲出,跟着姚菁向黎阳城门处赶去。一番策马狂奔,才在城外的官道追上了老将军的骑队。   姚襄翻身下马,拦在姚弋仲的马前,伸手拽住了马缰:“父亲大人,您怎么可以孤身入京!石遵擅杀幼帝,冉闵素有不臣之心......”   姚弋仲拍了拍姚襄的手,打断了他的话:“你说的我都知道。”   他翻身下马,先对石鉴微微躬身道:“有劳殿下前来,是老臣之过。”   石鉴连忙下马避让:“老将军言重了。”   姚弋仲正色道:“老臣有些话,要跟两个儿子说,请殿下稍后片刻。”他对着姚襄和姚苌道:“你们两个,跟我来。”姚家兄弟对视一眼,紧紧跟上。   姚弋仲缓步走到路边的一处高地,望着郁郁青青的田野,叹息道:“大好河山,从今多事矣!”他对两个儿子道:“今天是我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,就让老夫说些心里话。”   “先帝嗜杀成性,国人貌恭而心恨之。但是对我而言,先帝却有知遇之恩。二十一年前,先帝攻略关中,我本是战败投降之人,先帝封我安西将军、六夷左都督,后又进爵奋武将军、西羌大都督,封襄平县公。”   “我多次犯颜进谏,先帝从不罪我,又封我为十郡六夷大都督、冠军大将军。我与先帝,外结君臣之义,内托骨肉之亲。”   “我本欲讨平四疆,以报先帝之恩。奈何命运弄人,如今赵国内有诸王争位,外有强敌窥伺,真乃危急存亡之秋。”   “汉人有言道,七十古稀。老夫今年已经七十岁了,已经开不了强弓,也不能领军杀敌了。只想凭着这一身老骨头,进京劝谏彭城王。但愿他能够友爱兄弟,振兴大赵。如此,老夫死后,也可见先帝于九泉之下了。”   姚襄抱住姚弋仲的腿,哭道:“父亲大人,此去邺城,九死一生啊!”   姚弋仲笑道:“我固知此去必死。然而这是挽救大赵的唯一机会。我去之后,你与苌儿好生练兵。若是彭城王能够心怀家国,则不必多说;若是他果然要祸国乱政,你们就辅佐义阳王,重定社稷。”   嘱咐完两个儿子后,姚弋仲再度上马,向北而去。一抒胸臆后,他兴致颇高,放声长歌:   “我出我车,于彼牧矣。自天子所,谓我来矣。召彼仆夫,谓之载矣。王事多难,维其棘矣。”   “我出我车,于彼郊矣。设此旐矣,建彼旄矣。彼旟旐斯,胡不旆旆?忧心悄悄,仆夫况瘁。”   “王命南仲,往城于方。出车彭彭,旂旐央央。天子命我,城彼朔方。赫赫南仲,玁狁于襄。”   “昔我往矣,黍稷方华。今我来思,雨雪载途。王事多难,不遑启居。岂不怀归?畏此简书。”   “喓々草虫,趯趯阜螽。未见君子,忧心忡忡。既见君子,我心则降。赫赫南仲,薄伐西戎。”   “春日迟迟,卉木萋萋。仓庚喈喈,采蘩祁祁。执讯获丑,薄言还归。赫赫南仲,玁狁于夷。” 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汝阴王石琨、冠军大将军姚弋仲奉召入京,义阳王石鉴、车骑将军蒲洪则称病不至。   冠军大将军姚弋仲入京时,石遵与冉闵亲自来迎,陪驾的还有汝阴王石琨。汝阴王石琨胸无大志,并不图谋帝位,得了大将军的虚职,便洋洋自得。   马蹄声由远及近,伴随而来的还有沉重的铁靴声。裹在黑氅的老将军在石遵的车驾前轻轻拉了拉马缰,那匹仿佛铁铸的骏马便默默立住。老将军静静注视着新登基的帝位,不发一语。   石遵被姚弋仲看得很不自在,略微向后退了些。这时候,冉闵挺身而出,面带笑容,迎上了姚弋仲。他虽然笑得和善,但是眼中却有金戈铁马的杀机。   “老将军远来,请先拜见陛下。”   姚弋仲与冉闵目光对撞,看出了对方冰冷似铁的意志。他毕竟不想现在就撕破脸,掀起赵国的内战,于是翻身下马,行礼道:“老臣拜见陛下。”   石遵呵呵一笑,亲自上前扶起姚弋仲:“老将军不必多礼。朕请老将军前来,日后咨诹国事,还望老将军如待先帝一样,知无不言。”   姚弋仲慷慨道:“只要陛下心怀大赵江山,老臣自然尽心辅佐,万死不辞。”   这时候冉闵接话道:“车骑将军蒲洪纠合大军,抗诏不遵,反意昭然若揭。若不铲除,臣恐青、徐非复国家之有。”   姚弋仲目光一凛,瞪向了冉闵。冉闵毫不理会,又对石遵道:“养虎必遗患,望陛下早做决断。”   石遵问道:“依武兴公之见,当如何处断?”   冉闵话音铿锵:“罢去一切职司,诏令进京。若再不从,臣当亲往讨之!”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石赵灭杀胡为令(一) 蒲洪收到朝廷诏书,以示左右。当时在座的有蒲洪的儿子蒲健、蒲雄,蒲健之子蒲苌、蒲靓、蒲生、蒲觌、蒲方、蒲硕、蒲腾、蒲柳、蒲桐、蒲廋、蒲武、蒲幼,蒲雄之子蒲法、蒲坚、蒲融、蒲双、蒲忠。满门可谓人才济济。   蒲生看了诏书,立刻咆哮道:“那石遵小儿,不知好歹!请祖父给我五千军队,我必取石遵和冉闵首级,献于祖父案前!”   蒲洪微微摇头,眼中显出失望之色。   蒲苌作为嫡长孙,出席道:“祖父大人,石遵弑杀幼帝,乃一叛逆尔,何敢称诏?依孙儿之见,当传檄四方,讨而灭之。”   比之蒲生,蒲苌的见解胜了一筹,但依旧不能满足蒲洪心意。他环顾四周,问道:“还有其他见解否?”   蒲坚挺身而出,道:“孙儿以为,石遵不过一匹夫,不值一提。可虑者,唯冉闵、姚氏父子。此时与冉闵相争,岂非鹬蚌相争渔翁得利!依孙儿之见,当挥军直取齐鲁之地。届时东有琅邪、即墨之饶,南有泰山之固,西有浊河之限,北有勃海之利,地方千里,养精蓄锐,坐观群虎搏杀,其后一举收拾河山,不亦快哉!”   蒲洪击掌赞道:“真我家千里驹也!”推案而起,下令道:“即刻点起三军,兵进徐州!” 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数日后,传来消息,蒲洪集兵十万,一路势如破竹,直向徐州而去。   冉闵遣大将王泰,率精骑十万,讨伐蒲洪。王泰率师离京后,冉闵在邺城的嫡系部队只剩下不到一万人。石遵的部下,心里顿时起了异样的心思。   当初,石遵兵发李城时,曾许诺得位后以冉闵为太子。如今赵国初定,石遵之子石衍便不甘心皇位离己而去。他纠合中书令孟准、左卫将军王鸾,向石遵进言道:“如今邺城内外,唯知冉将军令,而不闻陛下。儿臣恐异日有不可言之事。愿陛下熟思之!”   见石遵意动,石衍又道:“如今冉贼大军在外,此诚千载难逢之机!儿臣愿联络朝中宿将,铲除冉贼,不贻后日之祸!”   得到石遵默许后,石衍先后拜会汝阳王石琨、冠军大将军姚弋仲。行到冠军大将军府,道明来意后,姚弋仲抬头就问道:“殿下曾与谁说过此事?”   石衍说出了一连串大臣的名字。   姚弋仲顿足道:“如此机密之事,怎可广布人耳!事急矣,唯有先发制人,尚有一丝生机!”他点起三百家丁,带着石衍,直向羽林军军营进发   到了军营门口,姚弋仲策马高呼道:“冉闵为乱,奉诏讨逆,为石氏者左袒,为冉氏者右袒!”众军素来敬畏姚弋仲,于是尽皆左袒。姚弋仲得羽林三千人,遂挥军直奔冉闵府邸。   成功得到羽林军的效忠,石衍信心大涨,束甲仗剑,与姚弋仲并肩策马,走在禁军的最前面。才到半路时,突然看到了骑在朱龙马上的冉闵。对方孤身一人,策马立在街上,宛如雕塑一般。   “冉贼,还不下马受降!”看了看身后密集的甲士洪流,石衍惊慌的心情恢复了平静,他得意地大呼道。   回应他呼声的,是一支狼牙利箭。从两百步外,长箭破风而来,从他的嘴刺入,一直贯穿了后脑。石衍一头跌下战马,倒在了地上。   冉闵将硬弓挂到马鞍边上,左手握住双刃矛,右手拿起铁钩戟,策马向前,一步步地逼近羽林军。在这场一比三千的对峙中,冉闵散发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和杀气。面前数千人的羽林军,在他眼中,就像是待宰的羔羊。   “杀!”姚弋仲策马横刀,抢先杀了出去。他知道,如果放任冉闵压制己方的士气,这些新附的羽林军,只怕立刻就要四散溃逃了。可惜的是,跟他杀出的,只有来自姚家的三百家丁。   冉闵双腿一夹,朱龙马骤然加速。他一人一骑,赤甲红马,宛如一团火焰般飞射出去。眨眼间,就到了姚弋仲面前。没等周围众人反应过来,就听见冉闵大喝道:“死!”   这一声怒喝,宛如晴空中响了一记霹雳。姚弋仲身后的家丁,胯下骏马纷纷顿足颤抖,整齐的军阵立刻乱成了一团。而首当其冲的姚弋仲,只觉两眼冒金星,烦恶欲吐。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: huangsewenxue.com 免翻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  而下一瞬间,冉闵手中双刃枪如闪电般刺出,穿过了姚弋仲的胸膛。